那是在小时候,我常常躺在学校操场的草坪上凝望成群结队南飞的大雁。入神的时候就想,到另一个季节它们飞回来的时候,这里早已换成了另一番景象,而它们只能对着草木“唧唧、唧唧”的空叹。
从那时起,我就知道鸟类也需要交流。小时候留在脑海中的深刻印象往往有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。其实,万物都需要交流,在世俗的泥淖里辗转奔波的我们更需要心灵的沟通。
于是,就选择了写信。尽管在通讯设备日益发达的今天,稍稍拨动电话便可交谈,但我始终固执地认为,写信比之更富有意味。去年春天,在故乡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几位老同学,久别重逢,分外亲热。
但是,短短的几天很快就过去了,留下的却是绵绵无尽的思念。大约是二十天后,我意外收到了一封来自广州的女同学的来信。
在信中,她除了提及故乡的风物外,还特意谈了那里的情况,在信中有几句话让我印象特深:“在工作上、生活上,暂时没有高出别人,这不要紧,但要有所进步,首先要对得起自己的青春岁月。”
话语朴实,充满了理解之情。十五载年华匆匆而过,当我们蓦然回首之时,童年已经远远离去。高中毕业至今,也已六年矣。以后更是各自走上岗位,一在南国,一在内地。
相别多年,老同学仍是这样惦念,当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以后,我就常把自己发表的文章定期寄给她,让她也分享我的快乐。后来,她来信说,但愿我们的友情就像故乡清澈的小河水那样,永远流淌在心田。
橘黄的灯光下,每每展读同学的来信,只觉得自己进入了另一种境界:故乡河的浪涛拍打着两岸,在我们心间轻轻流过;校园后面幽幽的桑树林中,金灿灿的油菜地里,回响着我们的欢声笑语;乡村小道上,林荫里留下了我们深深浅浅的足印。
我提笔在来信的反面写下了“枯黄的记忆里泛出了新绿”这几个字。一封信,可以给漂泊的心灵开辟一处可以休憩的田园,一片可以扎根的土地。但我却时常怀疑,在高度信息化的今天,还有多少人选择书信这一方式?
信的缺席实际上是情感的缺席,梦幻的缺席,诗情画意的缺席,信的缺席意味着人们放弃了自我滋润的良机。让信歌唱吧,信的歌唱永远是心灵的歌唱;让信飞翔吧,信的飞翔永远是最美好的飞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