〔日本〕小松左京
我叫良雄·KON,今年13岁,是在冥王星基地出生的。由于爸爸工作调动,我便跟着一起来到冥王星上的宇宙航标站。
冥王星是进入太阳系后的第一站,在宇宙飞船到达冥王星之前,先要在我们航标站附近更换动力或接受检疫。
有一次,我来到控制室,看到爸爸正和冥王星航线指挥总部的威巴先生通话:“12小时前,一艘近距离宇宙飞船失踪了。可大约在20分钟以前,我们又突然发现了它,它正向航标站飞来。请你们迅速采取紧急措施。飞船船名:‘宇宙呼声号’,220吨,识别番号ZA306,火星教育部所属太阳系游览火箭,载有六名13至15岁的儿童……”
我急得满头大汗,一个劲儿地用无线电通讯机呼叫“宇宙呼声号”,而它却毫无反应。这时爸爸已顺着紧急出动滑降道滑到了航标站底部,进入了停在那儿的救助飞艇中。可是,等飞艇到达的时候,飞船又不见了。
“救命啊!”呼救声响起:“我叫卡尔,我们这里有六个人和一只动物。我们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失灵了,我正用精神感应法同你讲话,趁宇宙飞船还没跳跃,快救救我们!”
我飞快地跑到隔壁房间,乘坐双人宇宙飞艇“银星号”,不断地靠近“宇宙呼声号”,但是没想到我被吸进了“宇宙呼声号”。
接着,“宇宙呼声号”发生了跳跃,而我失去了知觉。当我醒来时,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,12只不同颜色的眼睛在不安地注视着我。他们告诉我,这只宇宙飞船一跃飞出了一亿千米!
最后我们互相作了介绍:灰眼睛男孩叫吉尔,15岁;东方人长相的男孩叫查恩,14岁;黑人小孩布卡,12岁;那个呼救的卡尔是个金色眼睛的男孩,13岁;还有两个女孩:一个叫路易莎,金发蓝眼,14岁;一个叫梅伊,褐色眼睛,12岁。我们成了很好的伙伴。
“你们能不能从头给我讲讲‘宇宙呼声号’是怎么起飞的?飞船上为什么一个大人也没有?”吉尔点点头,大家都围拢过来,只有卡尔开始显得局促不安。吉尔开始用平静的语调讲起他们的经历:“有一次,我们听说埃利休姆市博物馆来了一艘新的太阳系游览宇宙飞船,于是就赶去参观。”
“我们走到宇宙飞船近前,就偷偷地钻了进去,突然间,飞船摇晃起来,所有的墙壁都放射出粉红色的光。大家一下子被摔倒在地上,等大家从地上爬起来,我们才发现飞船正在太空飞行。”
正说着,“宇宙呼声号”的跳跃又开始了。这次跳跃时间很长,而且很剧烈。跳跃终于停止了。路易莎却尖叫起来:“快来看呀!‘宇宙呼声号’正朝着一个从没见过的星球接近呢!”
大家屏住呼吸,注视着这颗奇异的星球。是三重连星!吉尔解释道:“在地球上看到白太阳只有一个,可在宇宙中往往是两个或三个太阳连在一起的,在宇宙中,有不少二重太阳、三重太阳。”
“现在我们必须开动这只船,否则会很危险的”我说。
“等等!”一直在观察雷达屏幕的布卡喊起来:“右弦40°方向发现一颗行星,很近!”
“卡尔,把握住方向!”查恩厉声命令道:“千万别撞上那颗行星!”这时我发现卡尔被查恩这么一说,脸白得像张纸。他把身子伏在罗盘上,避开了我的视线。
“这颗行星外围有一层很厚的大气层,其中有水蒸气、40%的氧气、40%的氮气,啊!光谱仪上出现了植物带吸收线!”我说。
吉尔仔细地考虑了一下,“我们的粮食不够,而且水的再生净化装置也出了毛病,需要补充用水。卡尔,修正航向,接近那颗行星。”这时,大汗淋漓的卡尔脸上竟流露出一丝坦然的表情。
几个小时后,“宇宙呼声号”进入了一颗不知名的行星的卫星轨道。我发现,这颗行星和地球极其相似。在卫星轨道上,我将驾驶舱从飞船船体上分离了出去,利用驾驶舱自身携带的逆向火箭进行着陆。
飞船着陆后,吉尔指定我、查恩、路易莎和他四个人可以穿宇宙服出去。我们从舷梯上爬下来,伫立在飞船座舱的旁边。眼前的景象太奇异了!草的根茎又粗又硬,简直像胶皮管一样。
正在这时,忽然传来梅伊的尖叫声:“啊!卡尔!你怎么啦?!你要到哪里去?!”我们不由得大吃一惊,发现卡尔像夜游症病人一样走出了座舱,他没穿宇宙服,他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闪着恍惚的神色,像一个醉鬼。
卡尔摇摇晃晃地朝我们走来。他用那双失神的眼睛扫视着我们,突然倒在吉尔肩上。这时,布卡叫道:“空气里没有什么细菌!你们可以脱掉宇宙服啦!”
“卡尔怎么样了?”吉尔问。
“他睡着了,给他吃了镇静药。不过他烧得很厉害,一个劲地说胡话。”
布卡说:“我总觉得卡尔好像同这颗星球有些关系,我在进行大气分析时,忽然看到卡尔抱着头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。”大家都屏住呼吸,静静地听着。
查恩说:“我听我在地球上的一个叔叔说,卡尔是养子。那是在我们刚出生不久,新加坡的一个村庄遭到一块大陨石的袭击,全村覆灭,只有一个婴儿幸存下来,他就是卡尔。”
路易莎插话说:“我觉得宇宙飞船的跳跃好像跟卡尔有什么关系。每次出现跳跃现象之前,卡尔的眼睛准要有些变化。”
这时,路易莎慌慌张张地喊道:“卡尔不见了!”。我和吉尔、查恩抄起座舱中仅有的两支光子枪,顺着地上的鞋印,一直追到一片植物构成的隧道中去。
隧道地面很硬,我们脚下的路突然变得软软的,开始往下陷。就在这时,我突然觉得被抛到了一块硬东西上,后背被狠狠地摔了一下,差点停止了呼吸。
这时,我们发现不知什么时候,我们已经走出了那条植物隧道,来到了小土丘旁的一块平地上。卡尔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撕破了,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,眼里却放出奇异的光彩。他也摇摇晃晃地站在小土丘的山脚下。
“我根本没想把你们带到这颗星球,”卡尔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道:“这都是由于那种宇宙的呼叫声!在火星基地的时候,我又听到那种声音:‘时机到了!起飞!’
卡尔说完这些,就瘫倒在地。突然,他又爬了起来,摇摇晃晃地向山顶跑去。我们也紧追不放。当我们拨开荒草追到山顶时,发现整个顶部是一块巨大的岩石。有三棵圆柱形的岩石矗立在那里,在它的顶端有闪闪发光的黑色圆球。卡尔就倒在石柱下。突然,我的脑海里又响起了卡尔那种神经感应现象,不过,这声音比卡尔的语调更奇特。“我是费特,你们是谁?”
“我们是卡尔的朋友!你是谁?”吉尔问道。
“卡尔?是不是这个费特5号?他是我的孩子。我和你们一样是生物,你们刚才经过的是我的身体,现在你们看到的是我的心脏和头部。我有很多的头,可以生孩子。我的心脏寻找撒种的星球,然后将种子撒出去。我已经撒过五颗种子了,费特5号偏离了轨道,不知飞到哪里去了。我现在终于把它呼唤了回来。”
一定是那颗种子附在了卡尔身上,卡尔的谜终于解开了!
虽然卡尔的谜是解开了,可是我们怎样才能返回太阳系呢?
当我们飘流在宇宙之中的时候,太阳系已经度过了三个月的时光。这一天,“宇宙呼声号”又突然出现在冥王星与海王星的轨道之间!当时,整个太阳系的居民都为之而震惊!
我们,吉尔、查恩、调皮的梅伊、金发的路易莎、黑人布卡、还有我,都被欣喜若狂的父母紧紧地、紧紧地搂在了怀里。
卡尔呢?卡尔也和我们一起回来了。他要是不和我们一起回来,我们是无法回来的!因为能使“宇宙呼声号”一跳跳出几百光年,并且连续跳跃几个星期的,正是寄生在卡尔身体中的那种奇怪生物的无形的种子,它叫费特5号。
学者们想把费特5号留下来研究,但我们不能出卖朋友。于是,我们按照卡尔回来的一种奇特的办法,让费特5号重新寄生在一只小兔子身上。然后,把它放入一只密闭的容器中。
载着小兔子的容器腾空而起,朝着无边无际的宇宙深处飞去。费特5号借助小兔子的身体,重新回到了它的父母身边。
卡尔经过住院治疗,不久就恢复了正常。他眼睛里原有的金光消失了,神经感应的能力也随之消失了。但是,他却得到了我们这些非同寻常的好朋友!
我们七个人,虽然散居于宇宙空间的不同地方,但我们的友谊是割不断的。我们常在火星、土星的卫星上或者冥王星上见面,大家凑到一起,就会兴致勃勃地谈起那次奇迹般的冒险旅行。谈够一阵子,我们就跑到天文台去,用电波望远镜捕捉那遥远的宇宙深处传来的奇特的电波。
每当我们听到那“哗——哗——”的奇特的声音时,就会感到那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“宇宙呼声”!这呼声告诉我们,在这茫茫无际的宇宙之中,有许许多多的像费特星球那样的星球,人类还不了解它们的奥秘,那呼声招呼我们去探访无尽的宇宙世界。
启迪之光
作为冥王星基地的孩子,“我”被意外地吸进了神奇的“宇宙呼声号”,和其他星球的伙伴漂流在宇宙中。来自不同星球的孩子一起经历了难忘的冒险,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
小说最后一句“人类还不了解它们的奥秘,那呼声招呼我们去探访无尽的宇宙世界。”意在告诉我们,在茫茫的宇宙,仍有许许多多的奥秘等待我们去探索、去发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