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纪晓岚14岁那年的一天,他从县城回家,路过一片坟地,忽然看见邻村的一位少妇,身着白衣重孝,跪在一座新立起的坟堆前,嚎啕大哭,悲痛欲绝,令人听了不觉潸然泪下,好不凄惨。
纪晓岚心想,坟中是她的什么人?为何哭得这样凄惨?是新埋葬的吗?可能性不大,如果是新埋葬的,怎么会是她一个人哭呢,连个劝的也没有?他百思不解,于是上前问道:“请问这位大婶,你究竟有多大的难事,哭得如此伤心?坟中是你的什么人呢?”
那少妇见问,抬头一看,认得是邻村的纪晓岚,于是止住哭泣,详细地对他说:“我丈夫新死,撇下一儿一女,大的今年六岁,小的刚刚两岁,还有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婆婆,今后的日子怎么过?我一个妇道人家,如何养家糊口?这真是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,只有死路一条了!”
纪晓岚从说话中,听到这位大婶有绝望寻死的念头,急忙安慰她说:“大婶,千万不可乱想。常言说,天无绝人之路,办法还是有的!”
那少妇听了这些话,才记起纪晓岚是个有名的神童,遇事很有计谋,不由得赶紧问道:“孩子,快给大婶想个办法吧!否则,我真的只有殉夫死了!”
纪晓岚低头一想,遂对她说:“我为你写张状子,去县衙告状!”
那少妇一听,又绝望地说:“这是天灾人祸,是我命该如此,我去告谁?”
纪晓岚道:“请你不要着急,我自有办法。”
那少妇见纪晓岚说得很有把握,也信以为真,便跟着来到纪晓岚家中,拿了状纸,来到县衙,击鼓告状。
县令立即升堂,令人将那少妇带上大堂,接过状纸,只见状纸上写道:“状告丈夫死得早,留下老的老来小的小,民妇叩问父母官,我是守着好,还是走了好?”
县令看完,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,心想,我当是什么大案要案,原来是家务事,你走你留和我有什么相干?便对那少妇说:“清官难断家务事,状中所提之事,本官不便定夺,还是你自己决定去吧!”
说罢,便吩咐道:“退堂!”
可他转念一想,又急忙说:“且慢!”因为他忽然想到,自己已经任满,上司就要前来视察,这事若就此了之,弄不好会影响自己的前程,便又细细琢磨起这件事来。
不过,县令琢磨来琢磨去,感到这事要认真处理起来,也够棘手的。若断她走好,男人尸骨未寒,她没有为夫死守节,急着改嫁,岂不违背了“三纲五常”,有伤风化?传了出去,让上司知道,岂不说我治理无方?不行,万万不能断她走。
若断她守着好,不正中了这状纸的圈套?她若想走,走就是了,又何必前来问我?她是想留,又无法养活一家老小,这不明明是来向我要钱的么?我这些年来,东抠西挖,贪赃枉法,是弄了几
个钱,可又挨了多少骂呀?若白白给她,岂不成了冤大头?
这是谁给她写的状子呀?写状子的这招出得可够绝的!不行,不能断她留,留就得给她钱!他刚一冒出这个念头,又不由得一激灵打了个冷战,若真的为了几个钱,断她走了,伤了风化,丢了官,这岂不是因为虱子烧棉袄么?
最后,县令终于作了决定,这钱得给。他想:我虽然丢了几个钱,但既成全了她守节重孝,又说明我教化有方,买个好官的名声,上司知道后,汇报给朝廷,万一再升上一官半职,岂不是花了个鸡钱,换回了一头大牛?
想到这里,县令高兴了,于是对那少妇说:“天下向以节孝为重,还是守的好!”县令言罢,便咬着牙根拿出了十两银子,递给那少妇,让她回家去了。
后来,有人问纪晓岚:“谁不知道县令是个吝啬鬼,你怎么一张小小的状纸,就使他痛痛快快地给了少妇十两银子呢?”
纪晓岚笑着说:“那县令已经任满,面临着升降迁调,此时此刻,他再小气,也是会变大方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