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雨哗哗地下。雷声隆隆地响。整座山头像是给浓雾包围住了,阴沉沉的。骆驼峰上的飞龙洞里,蹲着两个躲雨的少年,一个叫大牛,一个叫火生。这两个人,满脚是泥,光着上身,打湿了的衣服,晾在一块干石头上,旁边还有两个沉甸甸的背包,背包里尽是些小石头。
大牛蹲了一阵,朝洞外看着,说道:“雨还那么大,大概不会停了。”
火生说:“今天再不能采标本啦。呆在这儿干什么呢?还是让我跟爸爸联系一下。”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,”大牛大声笑了起来,“你呀,又没有无线电话,怎么联系呢!现在,除了我们两个以外,大概谁也不知道咱们躲在飞龙洞里。咱们真像个探险家。”
火生听着没有作声,他想,爸爸早上嘱咐过,有什么事,就静静地想想,一个字一个字地想,爸爸就能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。这叫什么大脑广播,是最近试验成功的。
“我说大牛,你别吵,让我试试那个大脑广播,行不行啊?”
“什么叫大脑广播,听我的。”大牛干咳了两声,咽了一口口水,拉长了嗓子,嚷了起来,“大脑广播电台。现在开始广播。我们是龙虎山小学标本队,当我们接近最高峰的时候,突然遭到暴风雨的袭击,不得不停止前进。现在,十三级暴风还没有停止……”
“大牛,大牛,你怎么搞的。最大最大的风也只是十二级,哪儿来的十三级暴风。”火生打断了大牛的“广播”。
“怕什么,反正谁也听不到我的广播。”大牛停了一停,仍然拉长嗓子喊叫,“大脑广播电台。骆驼峰消息:标本队员两人被暴风雨围困在飞龙洞里,等待救援。要是大雨下个不停,队员准备在飞龙洞里住上一夜……”
“大牛,别开玩笑啦。说正经的,今天晚上回不了家,让你住在这儿,你还不敢呢!还是静一静。让我来跟爸爸联系联系。”
“好吧。”大牛终于停止了“广播”。但是,只停了一会,又说起话来,“你爸爸说的那个大脑广播,太玄了,我又有点不大相信。先别说别的,我就不相信大脑里有电。”火生笑着说:“前些日子,我的病——‘羊角疯’忽然又发作了,我上医院去看病,张大夫给我做了个什么脑电图检查。真有意思,他在我的脑门上装了几个电键,电键后面接着电线,电线通到一支笔上。结果笔就在纸上画了个‘图’。”
大牛好奇地问:“什么图?”
火生说:“哦。这不是真的图,是一条条曲线。张大夫说,要用脑子里发出来的电流,在纸上画出些曲线,从那些曲线就能看出脑子有没有病……”
“脑子里真有电!有点意思。”
“那么说,你相信人身上有电啦。”火生把头伸出洞外看了看天,雨还下着呢,他回过头来对大牛说,“你先等等,一会儿我给你讲个故事。可现在你得安静下来。我来试试。”
洞里难得地平静了下来。两个人默默地坐在那儿,火生这时集中地想着一件事,该给爸爸广播了。他在心里拟好草稿,默默地说:“爸爸,我和大牛在飞龙洞躲雨,雨老下个不停,请您派直升机来接我们。你要不来,我们今晚只好住在洞里。”
大牛乖乖地坐了一阵,也不见火生说一句话,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,实在闷不住,终于张嘴了:“喂,你说的要讲个故事。”
火生接着说:“好吧,你听着。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。有一天,我有事去找爸爸。推开爸爸办公室的门一看,一个人也没有。我想,他大概一会儿就能回来,就坐在那儿等,等着等着,我突然听到一阵沙沙响的声音。顺着声音看过去,怪啦,好像有一只手在那儿移动。再细细一看,那是只金属做的手,沙沙沙地在纸上写字。这多怪呀,旁边没有什么人,那只金属手却会自己动起来,而且还写出一手挺漂亮的字,那纸上写的是‘利用生物电来指挥机器,是自动化的好办法。’我看迷了,看来看去,还是看不懂那只手怎么动起来。后来,我才知道,当时爸爸正坐在隔壁房间里,在指挥这只手呢!”
“他怎么指挥的?”
“他脑子里想着要写什么字,那只假手就会把这些字写出来。”
大牛听着更奇怪了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爸爸说,每个人身体里都有电,叫做生物电。大脑在想事的时候,会发电,电流通过假手,假手就会把大脑想的字写出来。从那以后,我才知道,人的身体还是部挺复杂的发电机呢!”
“有趣,有趣。照你那么说,世界上真有大脑广播电台,嗨,让我来正正经经地广播一下。大脑广播电台,大脑广播电台……”
“大牛,你那个广播,谁也收不到。你没有这个。”火生说着,指指头上戴的帽子。那顶帽子看起来像顶钢盔,后面还直立着一根金属棍,戴在头上显得很有精神,“这是爸爸让我戴着的。他说戴着这顶帽子,我想什么事,他全知道。你整理整理矿石标本吧,别说话。让我再想一想,也就是再广播一次。”
大牛打开背包,去整理标本。火生先定了定神,又开始想了起来:“爸爸,我和大牛在飞龙洞躲雨,雨老下个不停,请您派架直升机来接我们,你要不来,我们今晚只好住在洞里。”
过了一阵子,忽然听见噗噗噗的声音,一阵比一阵响。两个人披上衣服,急忙往外跑,朝天上看去,啊,一架直升机来了。这是爸爸常坐的“全天候”直升机,什么风呀,雨呀,雷呀,黑夜呀,它全不怕,什么天气都能飞。
直升机在天上飞,大牛他俩在地上跑,手里拿着红领巾在头顶上挥动。直升机停在天上不动了,扔下来一副绳梯,大牛像猴子似的,一下就爬上绳梯,钻到直升机里。火生收拾了一下背包,这才爬上飞机。
“爸爸。你收到我们的广播了吗?”
“收到了。”爸爸从提包里摸出一个小机器,外表活像架照相机。他说,“这是架特制的接收机,你们那儿一‘广播’,它就能收到,好像你在跟我讲话一样。而且它还能把声音录下来,随时都能放出来再听。你们听,这是不是火生刚才想的事?”
爸爸打开收音机,重新广播了刚才收到的大脑广播:“爸爸:我和大牛在飞龙洞躲雨,雨老下个不停,请你派架直升机来接我们,你要不来,我们今晚只好住在洞里。”
“真灵,大脑也能广播。这是不是利用生物电?”大牛惊奇地问。
“是的。不过,说得准确点是生物无线电。我们的大脑里,不但有生物电,在想事的时候,还像个小小的无线电台,往外发射无线电波。我用接收机把你们大脑发出的无线电波接收下来,就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事了。”
“大脑是座电台,那干嘛火生广播的时候,还要戴那顶帽子?”
爸爸说:“大脑电台的无线电波太弱了,很难接收。戴上帽子,它会把无线电波放大,这样才能收得到。”
“哦,原来是这样。”大牛说完话,急忙把火生头上那顶帽子抢过来戴在头上。“我来试试。”于是,他在默默地说,“大脑广播电台,现在开始广播。龙虎山的标本队员已经安全脱险,在暴风雨中登上直升机,顺利返航。”这时,在爸爸的小机器里,已经把这些话记录了下来。
火生笑了笑说:“你的广播,现在真有人收听啦。”
想象是诗人的翅膀,假设是科学的天梯。“大脑广播”虽然只是一种科学幻想,但经过科学工作者的努力,迟早会变成现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