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在大年初一,木老爷照例要长工、佃户给自己送礼、磕头。他十分得意:“要是谁有本事叫我给你们磕头,那以后你们就不必再给我送礼、磕头了。”说完,木老爷又挑战似的看着阿一旦:“你有没有本事叫我给你磕头?”
阿一旦说:“这几天我到戏班子学唱戏,忙得很,没有工夫让你磕头。”
第二天,阿一旦叫附近所有的人都来看戏,台下黑压压的一片。木老爷坐在前面中间的靠椅上等着。戏一开场,演的是忽必烈下凡,顺着南征大理时的旧路,重游渡金沙江的地方,在渡口与迎接他的木民祖先麦良相遇,两人共叙旧日友情的事。演到末尾,忽必烈要走了,麦良竭力挽留他,说:“走走走,再去看看我家的子孙后代究竟怎么样了?”
两人就走到台前正中,扮麦良的阿一旦对台下唱:“谁是我麦良的后代孙,快来拜见老祖宗。”
木老爷本来十分崇敬祖先,台上演的又是祖先麦良的事,早已迷在戏中,这时见功勋显赫的老祖宗麦良来问话,吓得情不自禁站起来磕了个头。
戏演完了,阿一旦从戏台上下来。木老爷夸奖:“演得好,这戏叫什么名字?”
阿一旦当着大家的面说:“叫‘木老爷给阿一旦磕头’。从今以后,大家给木老爷送的礼、磕的头,统统免了”。木老爷急忙分辩:“这是演戏嘛,算不得数。”“不算数不要紧,”阿一旦指指地下,“要紧的是您的一锭银子掉在脚底下了。”
木老爷信以为真,马上弯腰去找银子。阿一旦大声叫起来:“木老爷又给我磕第二个头了,大家看见了吗?”木老爷羞愧地涨红了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