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警16年的蔡甸公安分局奓山派出所的徐建波警官,经手的大大小小的案情,无计其数,许多旧案随在斗星转移的岁月里,已成为过往云烟;许多旧案在新案迭起中,早被忙碌的脚步碾踏为尘埃。唯独逮捕潜江盗窃犯邓星生的一幕,却在年轮里,漂洗得愈来愈清晰……
(1)
2015年6月,蔡甸公安分局奓山派出所曾成功告破流窜偷走10余座变压器、价值百万元的十几人团伙,经办此案的徐警官,对于抓捕罪犯的过程,记忆犹新,尤其是抓捕、审问邓星生的整个过程,依旧历历在目,宛如发生在昨天。
邓星生是重庆人,家建筑在潜江的半山腰上,交通非常不便利。33岁出头的他,借了亲朋戚友的钱,在路边租了间房卖啤酒,但深山老林,过往的人不多,每日所得,并不能维持生计;祸不单行的是,老婆患了严重的乳腺炎,根本就没钱动手术,常年累月在病疼中拖延着,他狠狠心借了高利贷,为老婆看病;另外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,需要吃奶粉,这无数的花费,像座大山,压得邓星生喘不过气来。
这天,邓星生接到老乡“黑狗”的电话,黑狗直接了当地说:“有一件事情,我们踩好点了,今天晚上你肯跟我们一起干不?”
“黑狗”在潜江一带,小偷小摸成性,名声不好,邓星生是知道的。“黑狗”叫他晚上一起干,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。
“我知道你缺钱!大老爷们不冒险,哪有钱养家?”“黑狗”的话,使邓星生犹豫片刻,答应了下来。
第一次作案,邓星生只是“望风”,帮忙抬变压器,过了几天,“黑狗”居然分给了他9300元钱!这是邓星生30余年来,见到的最大一笔钱。当其他人将脏款用来吃喝嫖赌时,邓星生将这笔钱一分不少地交给老婆给吃药、打针、给孩子买奶粉,老婆暗淡的眼神一下闪亮,照亮了邓星生作为一个男人、丈夫的“自豪感”。
从此,邓星生一发不可收拾,在10余次偷盗变压器中,机敏、力大无穷的他,“屡立奇功”。
然而,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
这天深夜,徐警官带人早已在邓星生这个团伙准备作案的江边,潜伏起来,只等盗窃者自投罗网。
(2)
月黑风高,四野寂静,猫头鹰不时爆发出阵阵渗人的惨叫。
一株株挺拔的树,在漆黑的夜色中,像是连绵起伏的小小山峰。十几鬼鬼祟祟的人影,前前后后地进入徐警官的包围圈,当他们靠近变压器时,徐警官、姜警官等警察一跃而起,多年的擒拿格斗苦练,在此时呈现出巨大威力,半个多小时就将一群盗贼制服。唯有一瘦高个,拼了命抵抗,左冲右突,跳高窜下,居然挣脱了警察的掌握,跑到路边,顺着山势,一下窜得没有影踪。
决不放掉漏网之鱼!徐警官让姜警官看好制服的盗贼,自己跋腿追赶。跑着跑着,山顶出现一片废弃的瓦屋。
盗者是窜下山,还是躲进屋里了?徐警官根据山的凌角,判断着地形地貌,权衡着进屋搜查的利弊。冷不丁一块瓦片飞来,他忙闪到树后躲避,紧接着瓦片如同利箭,一块接一块,向他细密地飞来。徐警官不动声色,以山峰、大树作为掩护,迂回到屋子后面,对其大喊着:“邓星生,快下来投案,你越逃避,罪恶越大!”
自知难逃法网的邓星生,突然仰天长嘶:“我……丢人呐!”说完,纵身跳下屋顶,一块巨石的凌角,如同钢刀,插进他的膝盖。
(3)
徐警官立即将邓星生制服,在带他回山下等候的警车中,拿出药和绷带,包扎好他膝盖上的伤口。
徐警官将邓星生带回奓山派出所,立即审讯。邓星生在刚才与徐警官的较量中,自知不是对手,于是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十余起偷变压器的经过。
审讯完邓星生,天色微明。邓星生看着膝盖上的绷带,突然怯怯地望着徐警官道:“我能给老婆打个电话吗?”
徐警官愣了一下,与陪审商议后,点了点头。
邓星生刚拨通电话,就传来老婆焦急的声音:“你昨儿晚上咋个没回呢?”
泪浪,在邓星生喉头,潮水般涌动,他控制不住,突然嚎啕大哭起来:“我回不去了,我这一辈子恐怕都回不去了!”泪水如缺堤的洪水,肆虐地冲破邓星生的眼眶,他扑通跪在地上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啷格了?你莫吓我!”电话那端的声音,更让邓星生悲哀丛生,他哭泣着:“我昨天跟黑狗子去偷变压器,被抓了。”
“啊?也怪我不好,你给了我那么多钱,我问你钱哪来的,你说不用我管,该用的用!”老婆在电话那端也泣不成声,“我好糊涂啊!”
审讯室一下变得安静无比,悔恨的泪水,通过电话传递;世俗的真情,在深严闭壑的牢狱之间穿越:“老婆,你把电话交给娃儿,让她再喊我一声爸!”
“爸爸!”当四岁女孩的啼哭声传来,邓星生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徐警官、陪审的眼眶也潮湿了。
(4)
邓星生团伙因偷变压器价值超过百万、其破坏工地建设、工厂生产、居民安全的潜在价值,更是不可估量,邓星生的境遇尽管令人同情,但也被判了无期徒刑。
邓星生贫困的家境,固然值得同情,但绝不是成为他犯罪的理由。任何艰难困苦,只有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、寻求阳光积极的帮助,才会使自己、亲人、家庭,摆脱困难的境地,否则,知法犯法,不仅会使自己成为可怜之处的可恨之人,更会使不堪一击的家庭,陷于困顿的泥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