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银安将在水池里浸泡了一夜的杀猪刀捞出来,用不锈钢球打磨掉刀面的铁锈,黄色的锈水,顺着他的手臂流淌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秋兰的活气尚存,可肖银安的心已死。
“别管,就当我死了!”他粗暴地打断她,坐在卫生间的小矮凳上,拿着杀猪刀,在磨刀石上打磨。
重新活过来的秋兰,变得理智、聪明,不再多问,但会用心打理好生活中的一切。
难的是,日子活过来了,肖银安的心却是死的。
渐渐地,秋兰的耳膜,已习惯了肖银安“悭悭”的磨刀声。凌晨,她会从肖银安“悭悭”的磨刀声中睁开眼睛,穿衣起床洗漱、做早点,晚上“悭悭”的磨刀声在寂静的夜里,发出的尖嘶如同火车的辗压,但这丝毫不影响秋兰的睡眠。
有事没事,肖银安就拿着杀猪刀,不停打磨。
秋兰再也不问欣欣的事情,再也不问他磨刀的事情,管他是心照不暄,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但身为男人,总得干件惊天动地的漂亮大事!他想着,磨刀的力量无穷,一把钝刀,已在他越来越粗粝的手中,发出锐厉的寒光。
“明天,就十号了呢!”秋兰在客厅里,似乎是自言自语,又似乎是说给肖银安在听。
“十号?”肖银安磨刀的手,像突然被划伤,刀“咣当”一声落在地上,瓷砖碎片四溅。
十号!是公安局雇请了武汉市高级打捞人员,开始打捞欣欣尸体的日子!这个消息,肖银安是无意中得到的,他的心思,不在这上面,他想人都死了,在汉江打捞欣欣的尸体,比登天还难,无疑是一句空话。他与黄卫华的仇恨,只能私下解决。于是,他一次次去局里打听关押黄卫华的地方,虽然屡屡落空,但他不死心,还是一次次前往。
以前,是秋兰逼他去;现在,是他主动去。这主动去的,自然是呆在局里的时间长,想方设法探听到有关欣欣的一切消息;以前,有关欣欣的一切消息,是秋兰不停逼问,现在秋兰不问了。这人与人之间,就是奇怪,此消彼长,秋兰似乎置身事外,接受这个残酷事实了,他肖银安的梦想被掏空后,就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。
“十号,是欣欣的生日,她真正满二十四岁!”秋兰嘀咕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