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加坡泰国鱼翅村,座落在武汉商业、金融核心地带,是栋设计华丽独特,风格雄伟的二十层高楼。
桂盛栋终于等来了傍晚六时,等来了重案组易立秋一行四人。他们四人身作常家便服,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。易立秋一下出租,就被立在门口迎接的叔叔紧紧抓住手,从门口到大厅,有说不完的话。否则,桂盛栋会将他们一行四人,当成乡野村夫。
胖胖墩墩的身材,包裹在灰色呢大衣里,居然就是叔叔常提及的易立秋。他能抓罪犯么?桂盛栋失望地想,瞥见服务员,用托盘托着柠檬苏打水,向他们款款走来,故意伸出脚尖,在她脚下一绊,细高的高跟鞋一歪,身子一倾,除了本能地发出尖叫,手里的托盘眼看就要“飞”起来。
一直跟叔叔聊家常的易立秋,却轻身如燕地飞奔而来,身子一抵,一手抓住托盘,一手握住服务的手臂一提,居然免除了服务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摔倒、茶水泼撒到地毯上的尴尬场面。
桂盛栋不得不服气地将易立秋一行四人,恭敬地引领到第十九层的豪华包间。包间是浅金黄色的格调,大方优雅舒适,视野开阔,江滩、解放公园、武汉天地的优美夜景,铺展在基地。
包间的气温,调在最适宜的二十四度,热情的服务员们,将他们脱掉的大衣、毛衣,都整齐地挂进壁橱。
褪去厚重的包裹,身作单衫,人人都显得灵活了不少。
易立秋见服务上端上来的菜,都装在赏心悦目的餐器里,另配有冰雕、彩灯做装饰。鹅肝、三文鱼、银鳕鱼……其精美的刺身造型,恰是一件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。
“这一盆盆珠玉银花,让人不忍下筷啊!”易立秋叫起来,“就这茅苔酒还行,其他的,不适合我们的调调,老伙计,你这饭钱花了不讨好。”
“这样高雅的环境,与之相配的,当然是高档菜肴。这里经营各种泰式潮州菜,老板、大厨都是新加坡人。来,尝尝!”桂云龙一示意,服务员就优雅地将各色菜肴,挟在他们面前的碟盘里。
易立秋浅尝一口,惊叫起来:“银鳕鱼,肥美、入味;鹅肝,肥嫩,滑而不腻。”
刘军,戴仁波、刘劲松也都叫好吃。
桂云龙趁机端起酒杯:“我与易立秋是老同学,是几十的老朋友了!有幸认识两位刘警官、还有戴警官,荣幸至极,来!我敬各位!”
随着酒液在体内窜动,大家的话题多了起来。美酒、美食,像天然的润滑剂,大家初次相见的僵直情愫,很快消失不见。话题,从各国饮食聊到了各地的风土人情。而遍世界跑的桂盛栋,唯独只对不曾深入过的警察职业感觉兴趣,尤其是对叔叔总是装在心里,挂在嘴边的易立秋感兴趣,更何况易立秋刚展示过“英雄救美”的特殊才能,现在却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似的,不能不令桂盛栋好奇重重。
“易警官的大名,早就如雷贯耳叔叔敬重的人不多,您却是他最敬重的!”桂国栋道,“听叔叔讲,许多乍看没有任何线索的逃逸命案,您总能快速告破,可有奇招?”
桂国栋的彬彬有礼、年轻有为,早就博得四位警官的好感。对于他的疑问,易立秋几乎是脱口解惑:“对于车辆逃逸案,不能抱着等的思想,因为车轮飞驰,改头换面起来也容易,一等起来,就错过了获取证据的有利因素;二是从细枝末节发现案情,找到突破点,赶快行动,切莫拖拉延误;三是人勤、眼勤、心细,不怕吃亏。”
其他三位警官,频频点头:“对,他的话,基本说出了快破大案、要案、逃逸案的决窍!”
刘军道:“不怕吃亏,不靠等,不仅是易立秋在警营屡立奇功的决窍,更是我们蔡甸公安分局所有民警,从警生涯中的座右铭。”
正说着,鱼贯而入的服务员,分别将火锅大小的水晶盆放在易立秋四位警察面前,再将小份额的碗盏,分别搁在桂云龙叔侄面前。
“这大份量的鱼翅?有一份大足够了,大家分着吃!”易立秋叫起来,“老伙计,真当我们重案组的人是猪仔呢?”
桂云龙被易立秋逗得大笑起来,他好久不曾这样放松过了:“你电话里不是叮嘱过吗?这就是这家的招牌菜:泰国村鱼翅。用的是上等燕鲍翅,都是从泰国直接空运来的新鲜鱼翅,没有任何添加,很营养的。”桂云龙想起前天与易立秋的通话,忍禁不禁,“你电话里叮嘱过的,所以我额外加了一倍的钱,也额外加足了一倍的分量,上千元一份,我们都是穷苦人出身,不能浪费。”
“你怎么不早说?有这盆鱼翅、有茅台,中西合璧的,足够了!还点那么多花花草草的玩艺烧钱干嘛啊!退吧!”
“早说过,这是从泰国空运过来的新鲜上等燕鲍翅,即做即食,退了,谁要?都你这脾性,人家村子还能开十年、成为全球上市的名店?”桂云龙故作严肃地说着,转过身去抿嘴窃笑。
易立秋挽袖解扣,一副豁出去的样子:“人的嘴,无底洞,这盆鱼翅,是我们一个月的工资啊。拿人的手软,吃人的嘴短,你……不会有什么要求吧?”
桂云龙笑得前仰后合,“我说过我们只是叙叙友谊,聊聊天,图个开心。”
“想想你桂财神,也不可能有事求到我们头上。我们吃下去就是了!”易立秋对众同事道,“吃,吃!”
易立秋用小勺捞起一块鱼翅,放进嘴里,汤汁浓稠,入口即化。
“我以前吃的鱼翅,都是一丝丝的,怎么这儿是一块块的?”刘军吃着,忍不住问道。
“所以说,物有所值,贵有贵的道理。”桂云龙轻描淡写地道,“你们吃慢点,鱼翅吃完了,再用汤汁拌上泰国香米饭,那真叫一个香啊!”一示意,服务员端来六碗泰国香米饭,依旧是四大碗两小碗。
这次,易立秋变精了,不待服务员放下饭碗,就要求大碗换小碗,并冲桂云龙嚷着:“我们现在只有眼睛没撑破!但对鱼翅汤浇泰国香米饭感到好奇,想尝尝!”
“你们尝尝后,这碗饭是绝对没有浪费的。大不了,腰带再松一松。”桂云龙让服务员将六碗米饭,依计划分配下来。
颗颗晶莹如小珍珠般的香米饭,裹上一层汁浓味稠的鱼翅汤,软硬适中的糯香与浓厚的鱼翅香味,简直是天然绝配。
一时之间,大家都埋头吃饭、品咂,没有人说话。
桂云龙一示意,服务员给每人端来一杯茅台酒。桂云龙举杯道:“我好久没这么开心、没吃过这么多东西了!与真正的朋友待在一起,就是心满意足,你们说,我们是真正的朋友吗?”
“当然是!”众人异口同声,都立起身,高举酒杯。
“老易,你别醉薰薰地起哄,你说,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朋友的?”桂云龙看着易立秋,“朋友间有事,是不是该互相帮助?”
“从屁大的小孩开始,就是朋友了!”想想,郑重其事地回答道,“天下没有万事不求人的,你桂云龙的事,就是我易立秋的事,我能帮的,尽力帮,不能帮的,还有我这些同事。刘军,是我队长,你记下他的电话,有事只要打我,或是打刘军的电话,他吩咐一声,我的弟兄们,都会不遗余力!”
“好!爽快!”易立秋望向刘军,“刘队长的电话我记下了,您觉得我们是朋友吗?”
“是”
“我们的友谊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“易立秋与你通电话时,我们就在遥想了;易立秋带我们进村时,我们就渴望了;我们吃了你的鱼翅,我们喝了你的茅苔时,我们就是真正的朋友了!”刘军回答得一板一眼,“以后,你的事,就是我刘军的事,就是我们重案组的事!”
一群与众不同的人!是英雄,还是狗熊,总该找些故事,投石问道,才能分清真假!恶作剧般的天真念头,在桂盛栋的脑海里,雷电般,一闪又一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