颁奖嘉宾向舞台中央站立的女警走来,主持人也向舞台中央走来,他们步履庄严,表情郑重。
“妈!”雨禾的筋骨被剔除了一般,将整个身体瘫倒在田秀珍身上、“他不会有事,不会的。”田秀珍紧紧握着女儿的手,微闭上眼睛,渴望她的祈祷,与宇宙接通,“刚才通过大屏幕,我们所有观众都知道朱寿俭,是一名优秀的男警官,为什么却是您一位女警官上台领奖呢?”主持人迎着现场观众讶异的目光,落落大方地走向代朱寿俭领奖的女警。
“我是朱教导员的同事,也是蔡甸公安分局奓山派出所唯一的女警。我们朱教员在两天前,因涉及外省一桩人命案,出差办案还没回。这份荣誉,属于朱寿俭教导员,当之无愧;他是我们公安干警的骄傲,代我们朱教导员前来领这份市劳动模范奖章,我深感荣幸,祝他早日拿下逃犯,平安归来!”
台下,掌声热烈。
“妈!”电视机前的雨禾,禁不住泪流满面。
“我说过,不会有事的。”田秀珍拉着雨禾坐到沙发上“真是傻娘儿俩,有沙发不坐,傻乎乎地站着,腿都麻了。”
雨禾关了电视。她用整整十年时光,来拼命忘却朱寿俭,想不到只是这一瞬间,朱寿俭的脚步,就从她心里走过,就像东非大裂谷,轻轻抚摸那些脚印,她的心被刺痛,伤口已无法愈合。
“妈,我想见他,哪怕是十分钟,或一分钟!”雨禾的泪,一颗一颗,滴落在田秀珍的膝盖上,“或一眼,也行!”
“雨禾,妈陪你!”田秀珍拍打着女儿的背。经过那次惨案,历尽十年的时光,她与雨禾已尝尽人生冷暖,她的心灵便是一个巨大的感应器,无须控制也无须刻意体会,便确保女儿无虞,“目前我们要做的,是保持冷静。”
“妈,我们的一切,都是他给的。”雨禾像头久困兽笼的小狮子,从母亲膝上倚正身体,涨得满脸通红。
那个荷花满塘的夏季,确切地说,是7月5日,是雨禾人生中的分水岭:此前她生活在五口亲人相伴的幸福家庭;之后,她目睹因姐姐的奸杀,爷爷奶奶、爸爸相继在愤愤不平中含恨离去,她时时被恐惧包裹,她害怕任何男人。只有朱寿俭是一个例外。
“雨禾,别说了!”田秀珍捂着心口。她必须强迫自己回忆起那个荷开满塘的残酷夜晚,回忆起那个充满血惺味道的夏夜。她多么渴望那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故事,或者一切真的只是她的一个噩梦。